第(1/3)页 磁州城的药味三日来未曾消散。宗泽的卧榻设在帅府内堂,帐幔低垂,遮住了外面淅淅沥沥的秋雨,只留下一盏孤灯摇曳,将老将军枯瘦的身影投在墙上,显得愈发佝偻。军医每日三次换药,可背上的疽疮仍在溃烂,榻边的瓷碗里,染血的药渣已是堆积如山。 赵宸守在榻前,指尖捏着那份被宗泽掷于地上的诏书,纸面褶皱处还沾着点点血迹。岳飞、王彦等将领则肃立两侧,铠甲上的霜气尚未散尽,却连大气都不敢出。帐外偶尔传来士兵操练的呐喊,在此刻却显得格外遥远,只衬得内堂一片死寂。 “咳咳……”宗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胸口起伏剧烈,花白的胡须上沾了血丝。他挣扎着想要坐起,赵宸急忙上前搀扶,垫上厚厚的锦垫。老将军喘了半响,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,最终落在岳飞身上,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:“鹏举……你过来。” 岳飞快步上前,单膝跪地,眼眶泛红:“末将在。” “你可知……老夫为何执意教你兵法阵图?”宗泽抬手,枯瘦的手指轻轻搭在岳飞手背,那双手曾挥斥方遒,如今却连抬起都费劲。 岳飞哽咽道:“元帅是盼末将能承抗金大业,复我中原。” 宗泽缓缓点头,眼中闪过一丝光亮:“你勇冠三军,却切忌逞匹夫之勇。当年老夫释你死罪,便是见你有大将之才。这磁州的连珠寨,两河的百万义军,皆是你日后的根基。”他转头看向王彦,“子才,你的八字军……刺在脸上的字,要刻在心里。” 王彦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发白,含泪应道:“末将此生,绝不负‘赤心报国’四字!” 几日后,宗泽的病情骤然加重。他时而昏睡,时而清醒,清醒时便反复摩挲着案上的北伐舆图,嘴里喃喃念叨着“渡河”二字。赵宸知晓老将军心结,暗中派人快马送信给扬州,再呈一疏,痛陈北伐紧迫性,恳请高宗收回成命,却如石沉大海,连回音都未曾收到。 这夜,狂风骤起,吹得窗棂吱呀作响,孤灯被吹得忽明忽暗。宗泽突然睁开双眼,眼神竟变得清亮起来。他厉声唤道:“拿纸笔来!” 亲兵慌忙取来笔墨,赵宸见状,急忙扶着他的手腕。宗泽颤抖着写下“渡河”二字,笔锋苍劲,墨迹却因手颤晕开了几分。写罢,他将笔掷于案上,忽然用尽全身力气坐起身,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诸将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