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三章月华流转-《回到明末当信王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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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魏进忠也跪下了,声音发颤:“皇上息怒!奴婢……奴婢也不知奏疏中竟是这些内容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不知道?”天启皇帝冷冷看着他,“熊廷弼的密奏,你压了多久?”

    “奴婢……奴婢只是怕皇上劳神……”

    “怕朕劳神?”天启皇帝站起身,虽然身体仍虚,但怒气让他的声音有了力量,“辽东军务关乎国本,这样的奏疏你也敢压?魏进忠,你好大的胆子!”

    “奴婢该死!奴婢该死!”魏进忠连连叩头。

    客氏连忙打圆场:“皇上息怒,魏公公也是好心。这奏疏中的事,还需核实……”

    “核实?”天启皇帝打断她,“熊廷弼在奏疏中附了线索,指明了人证物证。传朕旨意:命都察院、刑部、锦衣卫组成三司,彻查此案!凡涉案官员,无论官职大小,一律严惩!”

    “皇上圣明!”三位老王爷齐声道。

    朱由检也伏地:“皇兄英明。”

    天启皇帝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,长长吐出一口气,重新坐下。他的脸色更苍白了,但眼神锐利:“今日之事,到此为止。但你们给朕记住:朕虽在养病,但眼不瞎,耳不聋!谁若以为可以欺上瞒下,趁早死了这条心!”

    “臣等谨记!”

    宴席继续进行,但气氛已截然不同。三位老王爷神色凝重,不时低声交谈。客氏和魏进忠都沉默不语,只是偶尔交换眼神。张皇后依旧平静,但朱由检注意到,她的嘴角有一丝极淡的笑意。

    宴席在申时初结束。众人告退时,天启皇帝特意叫住了朱由检。

    “由检,你今日说得很好。”他看着这个年幼的弟弟,眼中带着赞许,“虽年幼,但知大体。以后要多读书,多明事理。”

    “由检谨记皇兄教诲。”

    “去吧。好好用功。”

    退出乾清宫时,朱由检感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秋风吹过,带来一阵凉意。

    王承恩在宫门外等候,见他出来,连忙迎上:“殿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回去再说。”朱由检低声道。

    回端本宫的路上,两人都沉默不语。直到进了宫门,回到书房,朱由检才长长吐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“成了。”他只说了两个字。

    王承恩扑通跪下,声音哽咽:“殿下……殿下今日太冒险了!”

    “险是险,但值得。”朱由检坐下,手还有些抖,“熊廷弼的奏疏终于呈上去了。三司会查,那些蠹虫跑不掉了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魏公公那边……”

    “他暂时不敢动我。”朱由检冷静分析,“皇上今日当众赞我,他若此时对我下手,就是打皇上的脸。而且,他现在自身难保——压下辽东经略的密奏,这个罪名不小。他得先想办法自保。”

    王承恩这才稍稍安心:“殿下说得是。”

    傍晚时分,消息陆续传来。

    都察院、刑部、锦衣卫已接到旨意,开始组建三司。被熊廷弼参劾的七名官员,全部停职待查。晋商八大家的在京商铺,被锦衣卫查封了三个。京城震动。

    更重要的消息是:天启皇帝下旨,嘉奖熊廷弼“忠勤任事”,命他“放手整顿,不必顾忌”。同时,拨付五十万两白银,补充辽东军饷。

    这道旨意,等于给了熊廷弼尚方宝剑。

    朱由检站在书房窗前,看着夕阳西下。天边晚霞如血,染红了半个天空。

    他知道,今日只是开始。魏进忠不会善罢甘休,那些被触及利益的官员也不会坐以待毙。朝中的斗争,只会更加激烈。

    但他迈出了第一步。从一个旁观者,变成了参与者。

    远处,钟声响起。那是宫中下钥的钟声,意味着又一天结束了。

    朱由检转身,对王承恩道:“传我的话:今日端本宫所有人,加赏一个月月例。告诉大家,这些日子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!”王承恩应下,眼中闪着泪光。

    夜幕降临,华灯初上。朱由检没有点灯,独自坐在黑暗中。

    月光透过窗纸,洒下一片清辉。今日是八月十六,月仍圆,只是不如昨夜明亮。

    月华流转,世事如棋。

    而他,终于从观棋者,变成了执棋人。

    这盘棋很大,对手很多,路还很长。

    但他已不再畏惧。

    因为从今日起,他将用自己的方式,下好这盘棋。

    为了这个时代,也为了那些信任他的人。

    窗外,秋风又起。

    第三十四章余波未平

    八月十七,晨。

    端本宫的清晨与往日并无不同。王承恩指挥宫人洒扫庭院,贵宝照例去膳房取早膳,刘婆子在后厨生火熬粥。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——昨日乾清宫家宴的风波,已如投石入水,涟漪扩散至宫墙的每一个角落。

    朱由检起身时,天光已大亮。他推开窗,秋日的晨风带着凉意灌入,吹散了寝殿内残余的安神香气息。后园里,那几株红花开得更盛了,深红的花瓣在晨光中如同浸了血,与周遭渐渐枯黄的草木形成鲜明对比。

    “殿下,”王承恩端着温水进来,神色谨慎,“昨夜……坤宁宫苏姑姑来过。”

    朱由检正俯身洗脸,闻言动作微顿:“何时?为何不叫醒我?”

    “是子时三刻,殿下已睡熟。”王承恩低声道,“苏姑姑说,娘娘吩咐不必惊扰殿下,只让奴婢转告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“说。”

    “娘娘说:殿下昨日做得很好,但切记‘过刚易折’。如今朝中风波已起,殿下宜深居简出,静观其变。另外……”王承恩声音更低了,“娘娘让殿下小心魏进忠和客氏,此二人昨日吃了亏,必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
    朱由检用布巾擦干脸,走到镜前。铜镜中的少年眼下有淡淡的青影,那是昨夜辗转反侧留下的痕迹。他确实睡得不安稳——虽成功将熊廷弼的奏疏呈至御前,但事后思量,步步皆是险棋。

    “还有吗?”

    “苏姑姑还留下一件东西。”王承恩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囊,呈上,“说是娘娘赏赐的。”

    锦囊中是一块羊脂玉佩,温润如膏,雕着简单的云纹。玉佩下压着一张小纸条,上面是张皇后熟悉的字迹:“玉者,坚润之物。外柔内刚,可久持。”

    这是告诫,也是期许。朱由检将玉佩握在掌心,温凉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。

    早膳是清粥配两样小菜,外加一个水煮蛋——这是刘婆子特意加的,说是“给殿下补补身子”。朱由检安静地用着,脑中却在快速梳理当前局势。

    熊廷弼的奏疏已引发三司会查,七名官员停职,晋商商铺被查封。这是胜利,但也是危机。那些被触及利益的人,绝不会坐以待毙。而魏进忠在皇帝面前失了颜面,以他的性格,必会报复。

    只是,报复会以何种形式?何时到来?

    “承恩,”朱由检放下筷子,“今日起,端本宫恢复前些日子的规矩:闭门谢客,非必要不外出。你再去告诉李典簿,让他帮忙留意司礼监和东厂的动向——特别是魏进忠近日见了哪些人,做了哪些事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明白。”王承恩应下,却又迟疑,“殿下,咱们这样……会不会显得太过戒备?”

    “非常时期,谨慎无大错。”朱由检淡淡道,“对了,福顺和喜来今日还去针工局吗?”

    “按例该去。但奴才想着,是否让他们告假几日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,照常去。”朱由检摇头,“越是这种时候,越不能显露出异常。让他们如常当差,如常画卯。只是嘱咐他们,多看少说,若有异常,及时回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用过早膳,朱由检照例去了书房。但他没有如往常般研读经史,而是铺开一张纸,开始绘制关系图——以熊廷弼的奏疏为中心,向外辐射出受影响的各种势力:被参劾的官员、受牵连的晋商、可能与此事有牵扯的其他朝臣……以及,那些可能因此得益的人。

    这是一个复杂的网络。朱由检用炭笔在纸上勾画,时而停顿思索。他发现,这件事的影响远比表面看起来深远。

    首先,熊廷弼在辽东的地位将更加稳固。有了皇帝的支持和五十万两军饷,他整顿军务的阻力会小很多。这对辽东防线是好事,但也会让他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。

    其次,晋商势力受挫。那些走私禁物、甚至可能通敌的商人被查处,短期内会削弱后金获取物资的渠道。但晋商在朝中根基深厚,这次打击能否彻底,尚未可知。

    第三,也是最重要的:朝中势力的重新洗牌。魏进忠暂时受挫,但并未伤筋动骨。而那些被参劾官员背后的派系——无论是浙党、楚党还是其他——必然会有反扑。

    朱由检在纸的角落写下两个字:“党争”。

    这才是最危险的。明末党争之烈,足以倾覆国本。而他现在,无意中被卷入了漩涡边缘。

    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。贵宝在门外禀报:“殿下,钱先生来了。”

    钱龙锡今日来得比平时早。他穿一身半旧的青色道袍,神色平静,但眼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。行礼后,他没有立刻开始讲学,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卷书稿。

    “殿下,这是臣昨夜整理的《历代党争得失录》。”他将书稿放在书案上,“或可供殿下参详。”

    朱由检心中一凛。钱龙锡特意整理此书,显然已预见到朝局将起的波澜。

    “先生费心了。”他郑重接过。

    “殿下昨日在乾清宫的表现,臣已有所耳闻。”钱龙锡缓缓道,“殿下年虽幼,而见识不凡,胆略过人,实乃社稷之幸。然……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目光直视朱由检:“然殿下可知,昨日之事,已让殿下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?”

    朱由检坦然迎视:“由检明白。但有些事,总得有人去做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有此担当,臣感佩。”钱龙锡颔首,“但臣今日来,是想提醒殿下:党争如弈棋,非仅看一子得失,更需谋全局之势。殿下昨日之举,虽助熊廷弼奏疏上达,却也打破朝中某种平衡。接下来,各方势力必有反应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以为,会如何反应?”

    钱龙锡沉吟片刻:“首先,魏进忠必会反击。他在司礼监经营多年,树大根深,昨日之失,于他而言不过皮外伤。他反击的方式,可能非直接针对殿下,而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而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而是从殿下身边人下手。”钱龙锡的声音低沉,“殿下如今在宫中,所能依仗者不过数人:王承恩、钱某、坤宁宫娘娘,还有……那位陈先生。”

    朱由检心中一紧。钱龙锡竟知道陈元璞的存在!

    似是看出他的惊讶,钱龙锡解释道:“臣虽离京,但京中消息仍有渠道。殿下与陈元璞通信论学之事,臣略知一二。此人确有实学,于殿下未来或有大用。正因如此,更需谨慎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的意思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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